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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兄弟到仇敌:俄乌冲突的“前世今生” (下)

2022-07-13 15:57 钟兆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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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内容中(点击链接回顾上期内容),小i从乌克兰的视角为大家回溯了乌克兰国家形成至今与俄罗斯的“恩怨情仇”。本期,小i将与大家一起探索此次俄乌局势恶化的过程及其深层动因。自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电视讲话,宣布在顿巴斯地区发起“特别军事行动”至今,俄乌冲突已持续了上百天。而在这场冲突背后其实有着复杂的历史纠葛、民族身份冲突以及现实利益的冲突,值得我们细细挖掘。


一、俄罗斯出兵乌克兰的复杂原因


俄罗斯与乌克兰之所以陷入如今兵戎相见的境况,是由诸多复杂因素共同导致。其中既有历史纠葛造成的民族身份对立,亦有乌克兰执意加入北约的直接矛盾,以及美国的幕后操纵。


1. 历史症结


从历史上看,乌克兰虽与俄罗斯有着近350年的“统一史”,但双方的相互认可度并不高。首先,俄乌都视自身为基辅罗斯的继承者,但在乌克兰人的历史记忆中,只有乌克兰人继承了基辅罗斯的衣钵。其次,乌克兰人对《佩列亚斯拉夫和约》的认识也与俄罗斯大不相同。在俄罗斯人眼里,该和约是沙皇为保护同样信奉东正教的乌克兰兄弟民族而签署的统一条约,但乌克兰人将其视作沙皇背弃联盟承诺、吞并乌克兰的象征。在苏联时期,乌克兰人与俄罗斯人的隔阂进一步加剧。这些复杂且截然相反的历史记忆,使得独立后的乌克兰对俄罗斯十分敌视。


而俄罗斯方面对于乌克兰也有不满。俄罗斯总统普京在2022年2月21日的电视讲话中曾提及列宁以及赫鲁晓夫时期将顿巴斯以及克里米亚转让给乌克兰,并认为其是俄罗斯历史上的错误选择。


苏联解体后,曾经被掩盖在一个国家下的种种矛盾,也逐渐显现出来。乌克兰当局的“去俄罗斯化”政策加剧了乌克兰东西部的分化。例如,在俄语官方地位的问题上,东乌克兰的俄罗斯族人民希望确立俄语的官方语言地位,且并不希望乌克兰采取疏远俄罗斯的外交政策。而乌克兰西部的亲西方势力则将削弱俄罗斯文化、弱化莫斯科的政治影响作为乌克兰国家建设的重要方针。历史的恩怨直接导致了乌克兰内部的分裂以及俄乌之间民族身份的对立。


2. 经济因素-发展道路冲突


2000年俄罗斯总统普京执政以后,俄罗斯在政治上逐渐抛弃了西方民主模式,并基于国情提出了“主权民主”思想;在经济上则开始整治寡头,重新开启改革。相反,乌克兰则一直坚持西方自由主义道路,导致乌克兰国内寡头干政现象严重、社会贫富差距日益加大、政局周期性动荡且街头革命泛滥。俄乌两国迥异的政治经济发展模式使得双方之间的对立愈加明显。


3. 直接矛盾


俄乌关系的根本困境正是在于双方对安全关切的冲突和彼此信任的缺乏;乌克兰加入北约进展的大幅加快直接导致了俄罗斯这次“特别军事行动”。众所周知,北约是冷战遗留的产物,是一个由美国主导并包括欧洲主要国家的军事联盟体系。在冷战结束后的30余年,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始终未能理顺。俄罗斯既无法加入北约,又无法阻止北约东扩。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上任后,将加入北约定为“国策”,认为只有在北约的军事保护承诺下,乌克兰才得以实现自身安全,而这也直接触及了俄罗斯的底线。因为一旦乌克兰加入北约,将会在俄乌边境部署相关军事设备,而俄罗斯的国家安全也将会直接受到威胁。故俄罗斯本次“特别军事行动”的重要战略目标之一就是为了防止乌克兰加入北约。


4. 美国“拱火”


在乌克兰局势动荡的背后,美国更是重要推手。美国先是在2014年支持了乌克兰境内反政府游行,导致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政权下台。在2021年11月,美国又与乌克兰签署了《美国-乌克兰战略合作伙伴宪章》,挑唆乌克兰加入北约,甚至给予乌克兰不可能实现的安全保障承诺,导致乌克兰政府认定加入北约是保证自己的国家主权和整体国防安全唯一的方式,从而触及了俄罗斯的底线。


对美国而言,俄乌的对立有助于其转移国内矛盾。另外,美国通过制造俄欧之间的问题,不仅能强化欧洲对于俄罗斯的恐惧心理,更是能加深欧洲在安全和能源方面对美国的依赖。


二、克里米亚危机与两次和平的尝试


如果要溯源此次俄乌冲突,那便要回到2014年。那一年不仅记录了乌克兰东西部的彻底决裂,也见证了克里米亚地区的“易主”。


1. 克里米亚危机


“克里米亚危机”指2014年2月以后,克里米亚民众通过公投成立了“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并加入俄罗斯联邦的历史性事件。自此,俄罗斯事实上接管了该领土,并建立了克里米亚联邦管区。


事件过程:2014年年初,乌克兰国内爆发了激进的反政府游行。乌克兰首都基辅发生的大规模骚乱造成了多人伤亡,而时任乌克兰总统的亚努科维奇也被推翻下台。俄罗斯为反制乌克兰国内发生的颜色革命以及为保护俄罗斯族人而出兵。2014年2月23日,在克里米亚城市塞瓦斯托波尔发生亲俄罗斯示威。27日,俄罗斯部队夺下克里米亚全境的战略重地。3月,克里米亚通过全民公投的方式宣布脱离乌克兰并加入俄罗斯联邦,而俄罗斯随即宣布接管克里米亚。同月18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同克里米亚议会主席及塞瓦斯托波尔代表签署了《关于克里米亚和塞瓦斯托波尔加入俄罗斯的协议》。《协议》规定,克里米亚和塞瓦斯托波尔自18日起,各以联邦主体身份加入俄罗斯。至此,克里米亚与塞瓦斯托波尔并入俄罗斯的法律程序已全部完成。3月21日晚,普京在克里姆林宫正式签署了克里米亚入俄条约。相关法律文件在翌日公布于俄官方报纸《俄罗斯报》上,并正式产生法律效力。同天,乌克兰宪法法院网站刊登判决,裁定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议会通过的《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和塞瓦斯托波尔市独立宣言》违反乌克兰宪法,宣布该宣言自宪法法院作出判决之日起失效。


影响:


(1)加剧了乌克兰东部地区的动荡。到2014年4月份,受克里米亚公投事件影响,在卢甘斯克与顿涅茨克两地区内相继爆发了反对乌克兰政府的独立运动以及乌政府军和民间武装间的大规模冲突。持续八年之久的顿巴斯战争由此拉开了序幕。


(2)美国、欧盟等开始了对俄罗斯的强力制裁。在克里米亚公投后,美国及欧盟开始对俄罗斯进行制裁。美国白宫于2014年3月20日宣布,将俄罗斯16名官员、4名富商和一家银行列为制裁对象,并准备对俄关键经济部门实施制裁,试图重创俄罗斯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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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18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同克里米亚及塞瓦斯托波尔代表签署条约,允许克里米亚和塞瓦斯托波尔以联邦主体身份加入俄罗斯联邦。(图源/新华网)


2. 《明斯克协议》


2014年9月,乌克兰东西部冲突双方与俄罗斯代表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签订了《明斯克议定书》。协议规定:一、乌克兰东西部双方实现停火,并接受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对停火的监督和核查;二、基辅方面同意给予顿涅茨克与卢甘斯克两州一定自治权,但两州仍在乌克兰管辖范畴之内;三、在乌克兰和俄罗斯的边境地区建立安全区以确保俄乌边界的长期监测;四、冲突双方将采取措施改善顿巴斯地区的人权状况;五、俄罗斯从乌克兰领土撤军。


意义:该协议生效后,乌克兰东西部双方虽在随后一个月又开始小规模激战,但双方的死伤人数及冲突的规模较之前还是相对地得到了控制。


3. 《新明斯克协议》


2015年1月,卢甘斯克以及顿涅茨克当地武装对境内乌克兰政府军控制的地区发动了新一轮袭击,乌东局势再次动荡。


为了解决争议,冲突各方在2月份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会谈,提出了一项新的和平计划,即《新明斯克协议》。俄罗斯总统普京、时任乌总统波罗申科、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时任法国总统奥朗德、时任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领导人扎哈尔琴科、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领导人普罗特尼茨基参与了这次会谈。经过16个小时的焦灼谈判,四国领导人签订了一系列落实2014年《明斯克协议》的协议,再次达成停火协议。2月12日,各方宣布就新的和平措施达成一致,要求冲突方于2月15日起无条件停火,从前线15公里范围内撤出重武器、释放战俘,允许卢甘斯克与顿涅斯克举行地方选举,并要求乌克兰进行相应的宪法改革。


影响:


(1)在协议签订的第一年里,乌东地区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2)因俄乌双方对协议执行的分歧仍无法解决,对安全条款和政治条款的实施顺序解读也不一致,故又被称为“明斯克难题”。乌方希望先实施安全条款(即俄罗斯及其亲俄武装力量先撤出顿巴斯地区)并收回乌东边境控制权。在此之后,乌克兰再将“权力下放”,给予两个“共和国”一定的自治权。俄罗斯则希望政治条款优先(即先选出两个“共和国”的政治精英、支持该地区对俄合作交流)。在此基础上,俄罗斯才会将俄乌边界控制权交还给乌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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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新明斯克协定》成功签订。(图源/塔斯社)


纵观乌克兰与俄罗斯的“恩怨情仇”,我们不难看出此次俄乌关系的恶化及冲突的爆发乃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俄乌今日之兵戎相见,对两国的人民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悲剧。这场悲剧既是源于历史上乌克兰人与俄罗斯人的民族身份对立,也是由于两国经济发展模式的分歧。在2014年的克里米亚危机后,尽管冲突各方试图通过两次明斯克协议来化解冲突,但仍未能阻止冲突进一步扩大。本次俄乌冲突的爆发进程更是因乌克兰执意加入北约的决定以及美国的不断拱火浇油而加剧。


经过上下两期的文章梳理,相信大家都和小i一起对俄乌冲突的前因后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基地之后还将推出更多原创文章,请大家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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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 张弘:《俄罗斯与乌克兰:从同根同源到兵戎相见》,《世界知识》2022年第6期,第14-17页。

  • “克里米亚通过独立宣言 议员称为入俄做准备”,《中国新闻网》,2014年3月11日。

  • Michael Weiss:“Russia Stages a Coup in Crimea”,The Daily Beast,Apr. 14, 2017,https://www.thedailybeast.com/russia-stages-a-coup-in-crimea

  • Tisdall, Simon. Ukraine peace deal looks fragile in the extreme. The Guardian. 12 February 2015

  •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5/feb/12/ukraine-peace-deal-looks-fragile-in-the-extreme

  • “普京: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属于同一个民族,有些人希望分而治之”,观察者网,2021年7月14日,https://www.guancha.cn/internation/2021_07_14_598356.shtml。

  • “普京就俄乌局势及承认顿巴斯地区独立演讲全文”,《凤凰网》,2022年2月22日,https://news.ifeng.com/c/8DqBbXlQhKv。

  • “普京已授权在顿巴斯进行特别军事行动”,《凤凰网》,2022年2月24日,https://news.ifeng.com/c/8DtFxYJ0g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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